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沧龙会在菊石的外壳上“打孔”,到底是怎么回事?
菊石化石(图据网络)
菊石是一种已灭绝的软体动物,存在于4.1亿年前的晚古生代到6500万年前的中生代。它们同时也是一大票史前海洋动物的首选食物来源,包括沧龙种群,所以菊石又被誉为“史前海洋的薯条”。而沧龙是中生代海洋的顶级霸主,可能有人还记得在侏罗纪电影中,它张开了布满尖牙的血盆大口,一口将鲨鱼吞掉的画面。电影中沧龙除了体型跟考古有出入外,其他描述大多正确。
那么大家想像一下,沧龙是如何吃菊石的呢?是一口吞掉,还是咬碎吞食后再把壳吐掉(就像我们吃葡萄吐葡萄皮一样)?其实都不是,沧龙直接在菊石壳上“打孔”!
沧龙捕食菊石复原图(图据网络)
1947年,在北美白垩纪的沉积层里发现了一个奇特的菊石化石,表面左侧6个圆孔、右侧有3个孔各排成一行形成了“V”型图样,化石历史可追溯至9000万年前。从圆孔推断,菊石应该是被某种大型捕食者咬了一口,那会是什么动物呢? 外壳具有圆孔的菊石(图据网络)
到了1960年,古生物学家考夫曼(Erle Galen Kauffman)教授及凯斯林(Robert Kesling)教授研究后认为是沧龙所为。因为在那个时代的食肉动物中,只有沧龙能咬成这样的痕迹。随后他们发表了一篇超长论文,仔细分析那些圆孔的规律,并论证了该圆孔与沧龙的牙齿结构吻合。有理有据,这研究成了当时学界的权威。因此在后来30年里,北美发现很多带圆孔的菊石化石,都认为是沧龙咬破留下的。而且菊石外壳上的一系列圆孔似乎表明,菊石曾被反复咬伤。
菊石外壳的圆孔与沧龙牙齿结构相吻合(据[1])
但到了1994年,日本古生物学家加濑友喜(Kase Tomoki)提出了不同观点:菊石化石表面的圆孔上不是咬痕,而是其他软体动物留下的痕迹,比如帽贝(limpet)。帽贝有着坚硬的、刮擦的口器,在菊石壳中形成了一个称为“窝痕”的凹陷。
菊石表面的帽贝(据[2])
为进一步阐明他们的观点,加濑友喜和他的合作者还制作出沧龙的“机械齿”模拟咬在鹦鹉螺的壳上。结果表明,即便是沧龙的轻轻一咬,鹦鹉螺的壳也会碎,根本不可能出现什么圆孔。好像也很有道理,学界对于菊石被沧龙咬破的观点霎时转变,高估了菊石壳的防御能力,也低估了沧龙的咬合力。 机械齿模拟咬碎鹦鹉螺贝壳的形态比较(A-机械齿快速深咬的结果,B、D-机械齿浅咬的结果,据[3])
然而,争议并未就此结束。 到了2001年,加拿大古生物学家特希塔(Cameron Tsujita)和韦斯特曼(Gerd Westermann)重新研究带圆孔的菊石,得出的结论是:菊石上的牙齿痕迹比帽贝造成的损害更普遍。他们反驳日本加濑友喜的论点, 如果是帽贝造成,那圆孔应该更均匀,而不是大小不一。另外所有存在圆孔的菊石的体腔都不见了,而且这种破坏的模式是如此的一致,这应该是沧龙捕食菊石的一种惯用手段。 菊石贝壳上大小不一的咬痕(比例尺为50mm,据[4])
更重要一点是,沧龙并非猛的一口咬在菊石的外壳上,而是慢慢施加压力,直至咬穿了菊石的外壳,打出了一个个的孔。根据沧龙的头部及牙齿结构,其颚部可以像蛇一样张开很大,以至于可以一口吞下鲨鱼。而且除了上下两排尖牙外,口腔深处还有一排小牙,可咬紧口中的猎物,防止被沧龙吞食时逃脱。于是学界又重新接受了“沧龙咬破菊石”的观点。
洛杉矶自然历史博物馆展出的沧龙骨架(图据网络)
如此看来,正如考夫曼和凯斯林多年前提出的那样,进食的沧龙有一种特殊的菊石粉碎技术。它不是简单地将菊石碾碎成浆状,而是瞄准了菊石的特定部分,相对温和地咬住菊石壳,慢慢施加压力给外壳“打孔”,这样就可以在吞下最少的贝壳碎片的同时将菊石的软体甩出来吃掉。
沧龙在给菊石打孔(图据网络)
随后的研究发现,沧龙不仅有这种特殊的狩猎策略,而且它们可能已经把这种技术传给了后代。考夫曼在2004年的一篇论文中报道了美国白垩纪鹦鹉螺的受损外壳,这是另一种与现代鹦鹉螺关系更为密切的有壳头足类动物。该鹦鹉螺外壳似乎是被两只不同大小的沧龙咬伤的:一只成年的,一只幼年的。考夫曼认为较小的凹痕是一只年幼的沧龙咬的,随后另一只成年的沧龙游过来再次咬住了贝壳,因为较大的咬痕与较小的咬痕在某处叠加在一起。
鹦鹉螺外壳上两种不同的咬痕(AT-成年沧龙咬痕,JT-幼年沧龙咬痕,据[5])
考夫曼认为一种明显的解释就是,这里有两只沧龙,一只是幼年的,一只是成年的,属于同一物种,而较小的一只正在接受狩猎训练,练习捕食头足类动物;当然还有另一种解释,也许体型较小的沧龙捕捉到了鹦鹉螺,但当另一只较大的沧龙靠近时,它被迫放弃了猎物,毕竟,体型较大的沧龙也会捕食体型较小的同类。 沧龙捕食菊石复原图(图据网络)
参考文献: [1] Kauffman, E.G., Kesling, R.V. 1960. An upper Cretaceous ammonite bitten by a mosasaur. Contributions From the Museum of Paleontology: The University of Michigan. XV (9), 193-248
[2] Kase, T., Y. Shigeta and M. Futakami. 1994. Limpet home depressions in Cretaceous ammonites. Lethaia, 27(1): 49-58
[3] Kase, T., Johnston, P.A., Seilacher, A., Boyce, J.B. 1998. Alleged mosasaur bite marks on Late Cretaceous ammonites are limpet (patellogastropod) home scars. Geology. 26 (10), 947-950
[4] Tsujita, C.J., Westermann, G.E.G. 2001. Were limpets or mosasaurs responsible for the perforations in the ammonite Placenticeras? Palaeogeographyc, Palaeoclimatology, Palaeoecology. 169, 245-270
[5] Kauffman, E.G. 2004. Mosasaur predation on Upper Cretaceous nautiloids and ammonites from the United States Pacific Coast. PALAIOS. 19, 96-1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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